金庸鸳鸯刀有多重要,你知道吗

▲版《神经大侠》

鸳鸯刀的秘密,是分别刻于两柄刀上的四个字,其中长刃鸳刀上所刻为“仁者”,短刃鸯刀上所刻为“无敌”。这个秘密虽然滑稽可笑,却符合全书诙谐幽默的风格。

“仁者无敌”更像是对治国者的敦敦告诫,武林之人得来殊无益处,真正的大宗师如达摩老祖、张三丰、少林无名老僧等人是不会也不屑于去追求什么“天下无敌”的。老子说:“道可道,非常道。”这个秘密并无神秘性可言,也很难实际操作。金庸小说中真正藏在兵器中的大秘密非倚天剑、屠龙刀莫属。

《鸳鸯刀》一书中的大“秘密”,是小说的许多情节、故事,或多或少地出现在其它金庸小说之中。

众所周知,中短篇是金庸创作的短板,“不要重复已经写过的人物、情节、感情,甚至是细节”,则是金庸写作和修订一向坚持的原则。具体到《鸳鸯刀》一书,我们可以说它是金庸创作的“命门”,就好像再厉害的武林高手,身上也有练不到的地方。下面我们逐一分析。

首先,让我们来看一下金庸创作年表。自年《书剑恩仇录》起,以下依次是年《碧血剑》,年《射雕英雄传》,年《神雕侠侣》《雪山飞狐》,年《飞狐外传》年《倚天屠龙记》《鸳鸯刀》《白马啸西风》,年《连城诀》《天龙八部》,年《侠客行》,年《笑傲江湖》年《鹿鼎记》,年《越女剑》。

当然,这只是小说开始创作的时间,再加上结束的时间,与《鸳鸯刀》一书相近者为《飞狐外传》“一九六零、一九六一年间”,《神雕侠侣》为一九五九至一九六一年(见修订版《后记》:“《神雕侠侣》的第一段于一九五九年五月二十日在《明报》创刊号上发表。这部小说约刊载了三年,也就是写了三年。”)

《倚天屠龙记》《鸳鸯刀》《白马啸西风》三部都开始于一九六一年,但后两部限于篇幅,应该在当年就已完成,《倚天屠龙记》则迟至一九六三年《连城诀》创作之前才结束吧。

有了创作年表,我们便一目了然,由于几乎同时创作,所以《鸳鸯刀》与《神雕侠侣》《倚天屠龙记》两书多有雷同、相似之处。

相似之处一:武器与秘密。

《鸳鸯刀》与《倚天屠龙记》两书同以神兵利器而命名,同样是各有两件实为一体,前者是倚天剑、屠龙刀,后者是长刃鸳刀、短刃鸯刀。而且兵器之中都藏有“天下无敌”的大秘密,得知可以武功大增,号令群雄。鸳鸯刀的秘密虽然滑稽,但两人心意相通使出的夫妻刀法,却也不可小觑。

这使我们立马联想到周伯通的左右互搏术与杨过、小龙女的君子剑、淑女剑。只不过左右互搏术是一人左右两手各使不同武功,夫妻刀法则是两人同使一种剑法,杨过、小龙女则是分别使用全真剑法、玉女剑法,但三者的功效却如出一辙,那就是威力大增,取得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。

“倚天屠龙”则始于襄阳城破之前,郭靖和黄蓉夫妇聘得高手匠人,将杨过留下的玄铁重剑镕了,再加以西方精金,铸成屠龙刀,又以君子剑与淑女剑镕合而铸成一柄倚天剑。倚天剑内藏有《九阴真经》,屠龙刀内藏有《武穆遗书》。“武林至尊,宝刀屠龙,号令天下,莫敢不从,倚天不出,谁与争锋?”

相似之处二:走镖的情节。

《鸳鸯刀》一开始,太岳四侠极其搞笑的出场,令人捧腹。他们的高深武功自然是假,但其劫镖意图一点也不假,这可把威信镖局的总镖头周威信吓住了,因为他一向笃认“真人不露相,露相不真人”这条真理。更重要的是,这趟镖可是川陕总督献于当今圣上的重宝,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,但宝刀却终究为他人所夺。

《倚天屠龙记》第三回《宝刀百炼生玄光》中,殷素素从武当三侠俞岱岩手中抢过屠龙刀后,以二千两黄金的镖金委托龙门镖局将其送往武当山。可作为少林俗家弟子的总镖头都大锦,却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,最终导致俞岱岩受重伤终身残废,而自身也被全家灭门的惨剧。

两处情节,同为走镖,所不同者,一个宝物是刀,一个宝物是人,所相同者,宝物都被别人截获。而且同位于小说开始,《倚天屠龙记》的这一情节虽然是在第三回,但几乎所有影视作品都忽略了前两回少年郭襄、张君宝的故事,而把这个情节放在了第一集,因此给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
相似之处三:别扭的夫妻。

《鸳鸯刀》中的别扭夫妻有林玉龙与任飞燕夫妇,这是一对真夫妻,却相处艰难,吵闹不休,难以做到心意相通。昔年一位高僧,传了他俩一套夫妻刀法。高僧本是好意,哪知两人性情暴躁,始终是格格不入。后来两人将此刀法授予灵犀暗通,情投意合的袁冠南、萧中慧,终能发挥出刀法原有的威力。

还有一对假夫妻,即大侠萧半和与袁、杨两夫人,三人相处甚是融洽。但萧半和本名萧义,为报父仇,早年入宫为太监,企图刺杀满清皇帝,却一直没能得手。后乘机救出袁、杨两位大英雄的妻子、儿女。所以萧中慧应叫杨中慧,袁冠男与之并无血缘关系。

《神雕侠侣》中王重阳与林朝英两人,无论文采武功,还是才智权位都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又长期作为近邻相处,你有情我有意,但终究不能放下一代宗师的架子,未能结为夫妇,让读者看得别扭,让古墓之中拆信的杨过叹息连连。而最想致对方于死地的夫妻是则是公孙止与裘天尺,他们两的歹毒凶狠,让我们看了,感觉不寒而栗,但这样的两人却最终粉身碎骨,葬在一处,着实让人感慨唏嘘。

《倚天屠龙记》中的胡青牛、王难姑夫妇,则最喜欢和对方较劲。他们一个医术高明,号称医仙,一个下毒功夫高明,号称毒仙。正所谓“不是冤家不聚首”,妻子气丈夫医术高明,下的毒总能被他化解,于是自制剧毒,一口气吞下毒药,逼丈夫使出全身本领解救。胡青牛在被逼无奈之下也服毒,但留下了解毒秘方。两人虽在张无忌帮助下暂逃一劫,并言归于好,但还是没有逃脱“金花婆婆”的毒手。

《鸳鸯刀》对《天龙八部》的重大影响——相爱两人误认为兄妹,其实并无血缘关系。在前者是袁冠南、萧中慧,后者则是我们熟悉的段誉公子和钟灵、木婉清、王语嫣等人,并且创造出“你妹呀!”这个辱骂别人的经典桥段。

《鸳鸯刀》对《侠客行》的重大影响——周镖师与白自在,两人都自以为很了不起,在旁人眼中却甚为可笑。周威信外号“铁鞭镇八方”,貌似厉害,一出手就瘪,一办事就坏。“威德先生”白自在,一切以自我为中心,在雪山派凌霄城中,称王称霸惯了,就此以为天下惟我独尊,老子天下第一。自大成狂,一举一动让人笑掉大牙!

《鸳鸯刀》对《笑傲江湖》的重大影响——从太岳四侠到桃谷六仙。作为搞笑担当,太岳四侠的名号就让人发笑,尤其是四侠盖一鸣号称“八步赶蟾、赛专诸、踏雪无痕、独脚水上飞,双刺盖七省”。这是金庸小说中第一次出现这样喜剧性的人物,为以后这样人物的塑造、出场奠定了基础。四侠是结构性的人物,在开头引出故事,在结尾又误打误撞抓住了反派卓天雄,首尾呼应,结局圆满。

桃谷六仙为桃根仙、桃干仙、桃枝仙、桃叶仙、桃花仙、桃实仙,他们轻功极高,膂力极强,互相配合无懈可击。武功高强却混沌未开,六人之间以抬杠吵架、与人拌嘴为能事,行事荒诞,夹缠不清,宛若一场大型、立体的相声表演现场,在江湖之中游荡行走。六人的言行让人忍俊不禁,却也曾经让岳不群、左冷禅等人大为头疼,广大读者却最是喜欢这样的角色。

《鸳鸯刀》对《鹿鼎记》的重大影响——太监作为重要的角色出场。太监这一职业在金庸小说中是比较少见的,《碧血剑》中的司礼太监曹化淳更多是作为政治人物而非武侠人物。晋阳大侠萧半和应当是金庸小说中太监第一次作为重要角色出场。创立《葵花宝典》的前朝太监武功高强,可并未正式出场。林远图、东方不败、岳不群、林平之等人自宫练剑,但算不得太监。

太监作为重要的角色出场并大放异彩的小说是《鹿鼎记》。

主角韦小宝进入皇宫的方式便是充当“小桂子”这个假太监。至于真太监海大富,脸色蜡黄,弯腰曲背,阴阳怪气,代表着不可告人的丑恶隐秘的一类势力。作为“小桂子”的顶头上司,海大富让韦小宝认识到了皇宫大内的危险诡秘、错综复杂与冷酷无情。这个阴沉可怖的老太监,练得化骨绵掌,与毒药、化尸粉等事物为伍,绝对不是个可爱人物。

限于才力,笔者目前只有这么多发现,还有待读者诸君、各位同仁的精彩阐述与真知灼见。

金庸的不同凡响之处在于,他最大程度地避免了雷同之处,不去抄袭、重复别人的作品,更去不重复自己已经写过的东西。

这样的写作思路与创作宗旨注定他的作品不会多,也不可能多,但我们却也不得不承认,“飞雪连天射白鹿,笑书神侠倚碧鸳”以及《越女剑》15部作品一部有一部的形式,一部有一部的结构,而且几乎部部是精品,魅力非凡,成就斐然。

因此在我们看来,这些情节虽然似曾相识,但依然十分精彩,读者们不仅不厌其烦,亦且沉浸其中。“同而不同”其实是一种很高超的写作手法,非高手、宗师不能运用自如,招之即来,挥之即去,天纵神笔,生花妙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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