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长身玉立,笛声忧郁,亦文亦武,行走江湖。
金笛秀才余鱼同以为离俊目流眄言笑晏晏的她越远,相思的痛楚便会随着沿途的风刀霜剑逐渐消减。
所以,组织里有什么外派的累活粗活重活危险活,他永远都抢在众兄弟前,头一个主动请缨前往。别人都道他年少英勇,义气深重,大局观强,又岂知他内心极尽烈火烹油的煎熬,那如醉如痴如狂如颠的贪嗔爱恋不能表露分毫,只能在夜阑人静里辗转反侧狠狠摧残自己。
有哪一天哪一个时辰不想她几遍呢,情动难控又憎恨自己有违伦常,干脆每想她一次就往左臂猛刺一刀,鲜血淋漓,触目惊心。
如此自我惩戒,衣袖掩盖着斑斑驳驳的疤痕。
他就像一个囚徒,被执念囚禁在爱而不能的荒岛,哪里都寻不到他相思入骨的容身地,想逃却始终无处可逃。
骆冰和文泰来夫妇她叫骆冰,外号“鸳鸯刀”。当初在太湖总香堂初见她一眼,平静的眸中刹那间风起云涌,心动的感觉有多强烈,爱情来的就有多猝不及防。但凡没经历过,便不会懂得。
只是她已为人妇,是组织里坐第四把交椅的“奔雷手”文泰来之妻,论资排辈,他得尊她一声“四嫂”。
看着她俏立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谈笑风生,豪爽大气又风致嫣然,恨不相逢未嫁时,他想。
还能怎么办呢?爱无对错,只分先后。那就把她的一颦一笑安稳地藏在心底吧,任自己经年饱受折磨。
杏花江南,大漠孤烟,始终无视身外的风景。
02
那一日,也只是他寻常公干中的一次短暂停留,并无任何特殊之处。
甘凉古道,细雨野店。一阵鸾铃轻响,惊扰了一位美貌女孩的视线,只见书生意气的他雨中纵马疾奔而来,进店后,客气的对店伙说:“打过尖还得赶路。”
漠然塞外边荒之地,很少有这般眉清目秀的英俊人物,女孩不免多看了一眼,他察觉了,礼貌颔首,回她微微一笑。
女孩脸上一热,忙把头转开了去。
而他,并不清楚他这一笑恰如暗香盈袖,芬芳了女孩的心弦,从此在她的生命中灿烂盛开。
这女孩是新任浙江水陆提督李可秀的掌上明珠李沅芷,彼时的她亦不知他情系一人的滚烫心事,剑斩不断,笛吹不散。
就像飞蛾注定扑向火焰,他今生只专注于另一个女子。
因此,他对李沅芷从一开始就是生硬的脸色,冷漠的拒绝,满不在乎的态度。
李沅芷照单全收,并主动收敛起官家大小姐娇蛮任性的脾气,只为他芳心可可,温言软语。但无论她怎样痴缠,她毫无保留的付出,她别样的好,他全都视若无睹。
他自诩为“千古第一丧心病狂有情无义人”,自伤对骆冰有情,自恨对文泰来无义。却从不曾考虑过,对她是无情也无义。
眉清目秀可她不计较得失,爱上了就无怨无悔。
若他是山,她一定要攀上顶峰;若他是冰,她一定要将其融化。她孤勇,坚韧,痴心不改。哪怕背弃父母,也要万里相随,伴他左右。
03
一颗槁木死灰之心,终是一点点复苏了。虽然不再有激荡炽烈的感觉,但止水微澜已是他最大程度的情意。
他对她由怜生爱,终究接纳了她,属于了她。
于她而言,得偿所愿。
看似圆满的结局,其实是李沅芷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,才勉强换来。我曾替她不值,但转念一想,爱情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,能嫁给余鱼同不正是她此生最大的欢喜吗。
很多时候大家只看到余鱼同为了骆冰舍生取义的痴爱偏执,对李沅芷的各种冷淡漠然,却忽视了这正是他真实不加掩饰的一面。
依偎他即使做不到像刻骨铭心地暗恋骆冰那般深爱李沅芷,按照他一以贯之的行为准则来看,在婚后他也会给予李沅芷足够的珍视和安全感。
李沅芷和赵敏都是金庸先生笔下主动谋爱成功的典范,但余鱼同不是张无忌优柔寡断的性格,对每个好感他的女子都有想法,他是要么不碰爱情,要么一旦选择,便全心全意地坚守到老。
不过,现实生活里我从不主张女生拿爱情当人生唯一主题,抛下宠爱自己的父母和优越的家境,跟随恋人远走天涯。当你脚下再无退路,手中再无砝码,你也只能将变幻莫测的未来绑定在眼前的男人身上,这很危险,他若变心,你全盘皆输。
所以,不要学李沅芷去赌这份历经千辛万苦才收获到的微薄幸福。
因为世上本无余鱼同。正如没有“侠之大者为国为民”的郭靖,没有“虽千万人吾往矣”的乔峰一样。
“在下行不改姓,坐不改名,姓余名鱼同。余者,人未之余。鱼者,混水摸鱼之鱼也。同者,君子和而不同之同,非破铜烂铁之铜也。在下是红花会中一个小脚色,坐的是第十四把交椅。”《书剑恩仇录》
下午好,我是獨孤
君子慎獨,修身如玉。俠情一往,雲可贈人。重溫金庸。
.04.14午12:0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