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桥镇逃荒丫鬟也自强,她才不想当什么通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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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十九插画师

南栀子1

京墨很小就知道,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。

幼年的记忆里有一段漫长的跋涉,她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饥民一直一直走。路过高山和大河,路过繁华与败落,也路过战乱与安宁。

路过什么都与他们无关,饥民们没有目的地,哪里有口吃的,哪里就是活路。

路过樟树村的时候,她被一对郎中夫妇收养,自此有了栖身之所,也有了疼爱她的人。

郎中夫妇年逾四十无儿无女,对这个六岁的小闺女视如己出。

郎中给她取名京墨,教她识字,带她采药。

夏季的傍晚,她跟着爹从山上回来,娘就会切开在井水里镇着的西瓜。甘甜,清爽,那滋味就像她童年的好时光。

无忧无虑中长到十二岁,樟树村大旱。

年幼时的流亡岁月给京墨留下了太深的印象,常年跟着那些没了土地的农民,京墨小小的灵魂里也住着一个老农。

她不怕人祸,人心再恶,恶不过天灾。她像一个老农一样对节气、天象异常敏感。太久的骄阳灼灼和绵延的阴雨天都是对饥饿的预警。

这一年入夏以来就没下过几场雨,京墨劝爹娘屯些粮食早做打算。

可是屯粮是需要银钱的。庄户人家农忙时生病了强撑着,农闲时生病了全靠养。身处乡间,郎中家的日子反倒不如巫医神汉好过。

无钱屯粮,郎中爹打算再等等,这一等就等来庄稼旱死,农人无收,粮价倍涨。

为谋活路,京墨坐上了牙行的牛车。同她一起的,还有同村的子骞哥哥。

京墨是自请去蓝桥镇里做工的,做个丫鬟侍女,能给爹娘省下一口嚼谷,还能赚点儿钱。她走的时候,爹娘百般不舍,叮嘱再三。

子骞也是自请去做工,却是因为荒年里后娘嫌他吃得多。

一路上子骞讨好着牙行的婆子:“大娘一看就是心善积德之人,我们俩都是好调教的本分孩子,我怎么都行,只求大娘帮我妹子找一户干净人家。”

婆子不语。但路过烟花柳巷时,里面有人来要人,婆子揪着京墨的小辫说:“瞧瞧这黑瘦黑瘦的丫头,天生做奴才的料,必得寻了好苗子再送来。”

牛车过了烟花之地,子骞拉着京墨给婆子磕头:“多谢大娘庇佑,我们若是出息了,必定孝敬大娘。”

婆子还是不语,却给他们找了不错的差事。

子骞进了玉器行做杂役。

京墨进了秦家做丫鬟,那是蓝桥镇顶富的大户人家。

2

初到秦家,京墨被安排到三姨娘房里伺候。

三姨娘不到四十岁,从前也是小户人家的女儿,因此倒没什么主人架子,待她十分和善。房中原也有个丫鬟,京墨来了,三姨娘就安排她照料三少爷秦贤。

三少爷约莫比子骞还大几岁,唇上已长出了一层绒毛,说话已有了大人的声音,内里却还是个爱说爱闹的孩子心性。

京墨端汤,三少爷冷不防在她身后一声怪叫,吓得京墨跌了汤碗,滚烫的汤水撒了京墨一腿。三少爷跑过来撩起京墨的裤腿,京墨想躲,裤子碰到烫伤处更觉火辣辣地疼。

三少爷小心翼翼吹着她小腿上烫红的地方,扬起一双桃花眼对她说:“脸儿黑黢黢的,身上倒挺白。我们家吃食好,精细地养个两年,就是个白净的妙人儿了。”

夏夜里酷热,三少爷睡前缠着京墨给她扇扇子,京墨坐在床前打着哈欠,三少爷梦中翻身,热烘烘的臂膀圈住京墨的腰,直把她往床里带。

京墨挣不过,灵机一动大呼一声:“有蚊子!”借着赶蚊子跑开,顺势把蚊帐掖严实,把三少爷那些鬼心思也关在蚊帐里。

静下来京墨想起,来时听牙行大娘讲过,大户人家规矩大讲究多,很多人家会在未成婚的少爷房里放个丫头。

这一细想京墨就明白了,她心里有点恼火。难怪三姨娘对她一个新来的丫头那么好,听闻她有同乡也在蓝桥镇做工,还让她把三少爷的旧衣裳拿给子骞。

出来做工伺候人,苦点累点委屈点她都能忍,但她不愿意做通房丫头。她才十二岁,不想做有钱人家少爷试云雨的工具,她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
不能在三姨娘房里待了,得换个主子,京墨在心里谋划着。

3

借着送冰盏,京墨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二姨娘的院落房间。

院中几口跟她差不多高的大缸里卧着睡莲,几尾红鱼在莲叶间捉迷藏,有丫鬟正在清理房檐上燕子窝落下的灰尘,见她手里捧着冰盏,忙帮她掀开了竹帘。

二姨娘亲手接过,口里称赞:“可着全府,再找不出比三妹妹手艺更好的来。你先别忙着走,我用完了你把小盏拿回去,省得我的丫头跑一趟。”

刚才掀竹帘的丫头笑了笑,搬了她平日坐的绣墩在门前请京墨稍坐。

二姨娘小口小口地品着,京墨心里直担心她吃慢了冰就化了。不敢太造次地抬眼打量,京墨还是发现,二姨娘屋中燃着沉水香,酷暑天里闻着实在舒爽,陈设也古朴,听闻二姨娘的父亲原是前清的秀才,相比于三姨娘房中花团锦簇,读过书的女儿品味到底不一样。

正愣着神,二姨娘状似无意地开口问话:“太太寿辰快到了,你们主子准备了什么礼物?”

饶是她新来的,也知道主子之间的事最好不要多嘴的好。但京墨马上想到,机会来了。二姨娘原有个儿子,养到五岁夭折了,若能离了三姨奶到她房中,就不用做那劳什子陪房了。

京墨知无不言地答道:“您也知道我们姨娘不富裕,豁出去好几个月的月钱,备的是一架苏绣的楠木屏风。”

“绣的什么图样?”

“绣的是鸳鸯戏水。”

二姨娘几乎是嗤笑出声:“鸳鸯戏水?你们姨娘就好些个花儿朵儿虫儿鸟儿的,太太四十五岁寿辰,送个鸳鸯戏水?”

京墨答道:“我也觉得不妥,可我们年纪小,哪有规劝主子的资格。我们姨娘说,钱得花在刀刃上,太太心头最紧着的是大小姐,这么贵重的屏风太太必定留着给大小姐,来日大小姐学成归来,成亲时候这屏风一摆,太太自然念着我们姨娘的好。”

二姨娘放下手中的冰盏,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刚进府没多久的丫头,明明是编排主子的话,却被她说得大大方方,不卑不亢。

二姨娘试探她:“依你看,送太太什么好呢?”

京墨答道:“依我看,咱们府里凭有什么稀罕物,也是老爷太太的,因为他们才是正经主子,京墨造次了,二姨娘见谅。与其费尽心思送名贵之物,不如送些亲手做的物件,更见用心。”

二姨娘又盯了她半晌,把小盏递给她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:“三姨娘好手艺。”

4

转过天到了太太寿辰,白日里宾客云集,各方丫鬟都去前厅支应。玉器行的掌柜也来贺寿,子骞就跟在他身后提着贺礼。

见京墨与子骞遥遥微笑,玉器行掌柜问了子骞几句,就留下子骞与京墨叙话。

几月没见,子骞哥哥从那个又黑又壮的大块头,变成了白面书生的模样。凭着方才那一幕,京墨看出子骞的东家是和善之人。

又听子骞说,他进玉器行主要是照顾跟他一样大的东家少爷,少爷常年卧病在床,相处间几乎把他当成唯一的朋友,东家二老对他也好。京墨替子骞高兴,也一面说着自己近况。

正热络地聊着,冷不防三少爷秦贤跑了出来道:“呦?会情郎呢?”

再一瞧子骞身上正好穿着他的旧衣裳,就出言讥讽:“日日在爷跟前伺候,还这么思慕不已吗?会情郎还得找个爷的替身?”

子骞挡在京墨身前,施礼道:“小的是跟着我们掌柜来贺寿的,正巧碰上了同乡小妹。京墨妹子太年幼,若有不道之处还请少爷多包涵。”

秦贤可不搭他这茬,只睥睨着道:“瞧瞧这奴才相,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。”

秦贤走后,京墨因衣服是自己送的感到愧疚:“子骞哥哥,回去把这衣裳烧了剪了,赶明儿我好好学学针线,给你做身更好的。”

子骞倒是爽朗一笑:“这么好的料子,烧了多可惜。遇到狗,绕着走,咱不能跟好衣裳过不去。”

经这一事,京墨想换主子的心更甚,一刻都不想在三房多待了。

至晚间,宾客散尽,一家人在前厅品茶。

三姨娘抢在二姨娘开口前献上贺礼,四个下人小心翼翼地将屏风抬来。三姨娘在旁大呼小叫,不许人磕着碰着,又哄着太太亲自揭开红布,做足了派头。

太太是个性格恬淡之人,京墨没见过什么大世面,只觉得太太到底是太太,只有这样的品格,才是大家主妇的样子。

太太见了屏风,依旧淡淡地道:“三妹妹破费了。咱们家看着家业大,也全凭老爷在外操持,咱们在内宅能俭省就俭省些,一家人,送礼原是左兜装右兜,实在无需这么昂贵,我感念三妹妹一番心意,下次可再不许了。”

三姨娘花了大钱却讨了个没趣,倒是二姨娘亲手画的扇面被太太夸了又夸,连带着老爷,也直说二姨娘有才情。

二姨娘瞧着三姨娘和三少爷,突然玩笑道:“是我没安排好,这个叫京墨的丫头不适合在三妹妹屋里,先撤下来,改日我挑个好的。”

太太近年不大理事,府中庶务多由二姨娘管着,当初京墨进府,也是先被带给二姨奶奶相看的。

众人愣神的功夫,二姨娘道:“三妹妹白净,贤儿更是个细皮嫩肉的,如今房中来了个黑脸丫头,倒像是一碗燕窝里混进一颗黑豆,实在不搭。”

京墨听了心里狂喜,面上还要装作害羞的样子。

一家子被二姨娘逗得捧腹大笑,玩笑间京墨总算逃出了三房。

5

离了三房的京墨,被二姨娘安排在大厨房里打杂。从近身丫鬟变成粗使杂役,京墨依然高兴得跟捡了宝似的。

初时因她新来,大厨房里的下人私偷食材不方便了,人人不待见她。后来发现这黑丫头成日低垂着眼帘干活,菜摘得仔细,碗碟洗得干净,旁的一概不理,最是省心不过。

个把月下来,京墨在大厨房有了好人缘,众人怜她年幼乖巧,倒善待她许多。

这一日二姨娘生辰,命大厨房多备酒菜,待到酒菜备好,众人三推四让都不愿意去送餐。

有仆妇告诉京墨,二姨娘平日知书达理,偏偏一到生辰这日喝点酒,就神神叨叨话多得很。做下人的,听多了不是,说多了也不是。

京墨心想,大厨房里的人都疼她,这时节大伙都不愿意干的差事,她不如应承下来,略做报答众人。

京墨脚步轻快地提着食盒来到二姨娘房中,布上酒菜,说了几句祝寿的吉祥话,正准备告退,二姨娘出声道:“既是给我贺寿,坐下!”

这不合规矩,京墨刚想拒绝,二姨娘房里的丫头笑呵呵地把她按下,自己也坐在了桌旁。

二姨娘兀自饮酒:“太太生辰,大摆筵席,蓝桥镇有头脸的都来贺寿。我么,也只有你们两个丫头作陪罢了”,忽又眯眼瞧着京墨问道:“小丫头,我记得你是不愿做三少爷通房的,说说,有意中人了吧?是不是你那个同乡?”

京墨不知如何作答,便习惯性地勾着头。

二姨娘道:“这有什么可害羞的,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恋上咱们老爷了……说起来,我才该是老爷的正妻。”说罢又自饮了一杯。

京墨内心直呼,别再说下去了!却发现旁边的丫头极自在地听着,不时还帮她夹菜。想来是见惯了这个场面,她主子每年生辰都有这么一出。

二姨娘眼底一片深情:“我们家与老爷家是世交。小时候他爹同我爹饮酒,喝到高兴处,还说要结儿女亲家。说的是酒话,但我当了真。八岁开始我就等着长大嫁给他。

“可是没几年他爹病死,我们家也越发困顿,两家自顾不暇。后来听说他进了太太家当伙计,学些生意经。我心里高兴,等他有了本事,就会来娶我的。可是没两年,他娶了东家大小姐,也就是太太。

“又过几年我爹也过世了,我娘开始张罗我的亲事,我提出非他不嫁。就带着我娘找上门,跟他说两家长辈结过亲家的事。

“可笑的是,小时他常带着我玩,如今娶了妻,有了家业,竟半天都没想起我这个青梅竹马。我娘好说歹说,又请来他的族叔说项,念及两家交情,他好歹把我抬进了府。”

京墨如坐针毡,思忖着找个什么理由退下,二姨娘却大喝一声:“倒酒!”

她的丫鬟美美地品着那道西施舌,头也不抬。京墨只得过去斟酒。

二姨娘突然攫住京墨的手腕,直勾勾盯着她道:“若我像太太那样端庄有家世,或许会得老爷珍视,可我只是个秀才的女儿。若我像三姨娘那样小意逢迎,或许也能得老爷的宠,可我好歹是个秀才的女儿。求着我娘上门倒提亲,已是我这辈子最胆大出格的一次,我再迈不出更多一步了。你说,我是不是很没用?”

京墨不知道怎么回答,她只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挣出手来,好在二姨娘也没想要她回答。

松开京墨的手腕,二姨娘又自斟了一杯:“或许他至今都不知道我从八岁起的这番情谊,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。”

一壶酒见了底,二姨娘舌头打结,京墨帮着那丫鬟扶二姨娘就寝。

踉跄间二姨娘犹自呼喝:“我劳心劳力这些年,这秦府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!”

忽又勾住京墨的脖子,在京墨耳边幽幽地吐出一句带着酒气的话:“今儿我高兴,告诉你个秘密……”

(未完待续)

作者:刘十九,喝酒用小盏讲故事用大碗。

本文封面插画师:南栀子

文中图片已获得插画师授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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